作者:莫书莹张敏(实习)
来自:外滩画报
“不管爱情以什么方式结束,悲伤的,不幸的,还是狂风暴雨的,两人的情感都留在了过去,而这些带着往日回忆的爱情信物依然具有记忆的价值,最好的办法就是办个展览来留住它们。”每件展品都是刻在生命里的烙印,收藏它们是对美好感情的回眸,展出分享则是走出情伤的尝试。在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有这样一个别具特色的去处,它被BBC概括为“储存关于心碎的故事”。
又是一年光棍节。大多数光棍之所以成为光棍,多半绕不开“失恋”二字。在这个电商和网购爱好者欢天喜地的日子里,总会有那么一群黯然神伤的“孤男”“寡女”在角落里形影相吊,躁动的心底那段逝去的恋爱记忆又被重新勾起。一段爱情的戛然而止,或许对许多人来说,留下的是甜蜜和伤痛交织的回响,不过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在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有这样一个别具特色的去处,它被BBC概括为“储存关于心碎的故事”,《时代》杂志则评价其展现“一派凄美的心碎”。这是一家失恋博物馆,用其创始人欧琳卡·韦斯蒂卡和德拉赞·格鲁比西奇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将失恋化作艺术的地方”。韦斯蒂卡的本职工作是独立电影制片人,格鲁比西奇则是雕塑家,也许都是艺术家的缘故,两人能把一般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化作艺术的表现形式。这家位于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的博物馆,当初也是构思于两人分手后整理共同物品时的突发奇想,“每一个走进我们生活的人,都是我们人生的组成部分,不管爱情以什么方式结束,悲伤的,不幸的,还是狂风暴雨的,两人的情感都留在了过去,而这些带着往日回忆的爱情信物依然具有记忆的价值,最好的办法就是办个展览来留住它们。”韦斯蒂卡这样说,在克罗地亚,她最先为人所知的身份是独立电影制片人。分手以后,格鲁比西奇依然在从事自己的雕塑工作以及失恋博物馆日常运营,除此之外,他已经是一个小女孩的父亲了。失恋博物馆问世于年,“事实上,当我们刚开始有这个主意的时候,身边的多数朋友都抱着矛盾的心态,一方面他们对这个主题感到好奇,迫不及待希望捐献出自己的失恋记忆;另外一方面,从商业的角度来考虑,他们又保持疑虑,认为这个项目是非常冒险的。”欧琳卡这样向我们回忆。即便面对亲友们担忧的眼光,欧琳卡还是相信,“如果你真挚地相信自己要做的事情,别人也总能感应得到”。11年过去了,这对已经分手了的恋人将他们关于“失恋”的创意带到美国、阿根廷、新加坡、南非等全球19个国家,32座城市、一路上源源不断地收集当地人捐赠的恋爱遗物。直到博物馆于年10月永久落成之际,全球已有20万人参观过这项展览。现在,这一人数已达到近百万人次。这个展览空间里如今收存着世界各地失恋者的多件爱情信物,定期轮换展览,并且展品不会重复出现。今年博物馆陈列展品共件,种类五花八门,从一本相册、一袭婚纱,到一柄斧子、一条假肢,每件物品都象征着或酸涩或甜蜜的动人故事,一段段爱情的始点到终点。
展品:手铐恋爱期:地点:萨格勒布、克罗地亚故事:锁住我
展品:火柴相框恋爱期:-地点:马里博尔、斯洛文尼亚故事:相框——Jelka,Vlado年12月15日。结婚后,Vlado参军了,他在部队中制作了这个相框。经过了18年的婚姻,Vlado为了另一个女人离开了我;我们在结婚25周年的日子正式离了婚。我决定在纪念日给Vlado一个惊喜。我预订了一个蛋糕,在上面写着数字25,让面包店把蛋糕一切两半,并将写着数字的那一半寄给了他。我们的婚姻和蛋糕一样一去不复返了。但我仍然拥有着这个相框,两个儿子和许多回忆……
展品:小腿假肢
展品:斧头恋爱期:地点:柏林、德国故事:她是第一个和我住在一起的女人,在她搬进来的几个月后,我要去英国出差,三周后我回到家,她居然和我说她爱上别人了,她甚至只认识了那个女人四天!我把她赶出了家门,她却马上和新女友去度假了。看着她留下的家具,我十分愤怒。最后我去买了把斧头,把她的家具全都砍成了碎片,她带着碎片离开了我的家,这把斧子成为了我的治疗工具。
展品:“我爱你”泰迪熊恋爱期:地点:萨格勒布、克罗地亚故事:“我爱你”—那是骗人的!谎言,该死的谎言!是的,就像当你还年轻、单纯、一味陷入爱情的时候,你并不知道你的男朋友和你约会,只是因为他想带你上床!我在情人节的时候得到了这个泰迪熊。
展品:分子动物恋爱期:许多年地点:卢布尔雅那、斯洛文尼亚故事: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动物,用不同的东西制作而成(涉及很多化学问题),并用胶水粘上了眼睛和一张写着寄送人的纸片。
失恋的产物
德拉赞和欧琳卡,同样从事艺术行业的两人身上有着相近的气质,年,他们相识不久,很快坠入爱河。恋爱时,两人喜欢结伴到世界各地旅行,如果正巧一方有事不能同行,那么另一方则会在旅行中带一只兔子玩偶,代替不在身边的恋人。两人的旅行合照里,总会看到这只抢镜的玩偶被笑得甜蜜的人紧紧拥在怀里。经过四年的爱情长跑之后,这段感情在两人的和平共处中悄然走向了终点。“我和德拉赞在一起很久了,很可惜没能继续下去。”欧琳卡这样告诉我们。“是我最难熬的一次失恋。”而德拉赞则补充说,“不过我相信如果你真的很爱某个人,那么爱情永远不会停止,但它会变化,转化成其他形式的感情延续下去。”正如两人所说的那样,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剧情没在他们身上重演,相反两人依旧保持着相当亲近的朋友关系。在之后的11年里,又经历数次感情起伏,如今的德拉赞和欧琳卡不约而同地认为,相比扑朔迷离的爱情,友谊反倒更经得起天长地久的考验。“恋人很难刻意地留存住爱情最初时的模样。只要顺其自然地尊重恋爱中伴侣的变化。”欧琳卡则这样告诉我们。眼前这位留着一头褐色及肩鬈发,笑容明媚的女子后来又经历了几次爱情,目前依然在处于寻找真爱的过程中。她的事业则发展得很好,目前在Hulahop电影和艺术制作公司担任导演,负责策划每年萨格勒布动画节。“我不知道如何去评说别人的恋爱经历,不管这些感情的结果是好是坏。我们谈论起真实生活或是虚构创作中的美好爱情,那些故事里总会掺杂着些许惆怅和未完成的愿望。人所遭遇的美好感情是没法估量的,当两个志趣相投的灵魂相互靠近,萌发爱情,这已经是个奇迹。”与此同时,这位自诩“其实非常感性”的女人觉得,她的艺术事业和爱情是分不开的,“艺术创作就像是一场到未知国度的旅行,试着用眼睛和艺术家的敏锐,去发现这世上某些不为人知的方面。作为艺术家你需要和潜在的观众建立联系,要完成这一切都离不开爱,艺术创作本身就是爱。”再看德拉赞,当年那个精瘦小伙如今也成了额前微秃,不修边幅,一笑一脸褶子的胡子大叔,他的大部分职业活动都围绕着失恋博物馆。工作之外,他也已成为一个女孩的父亲,拥有美满的婚姻与家庭。这位雕塑家相信,一件艺术作品的成功与否与“爱”息息相关,“我认为爱情是任何事情背后的力量。爱情是我们的文明萌生并发展的根源。圣经和许多希腊神话里都提到了爱情和与爱相关的东西。同样,如果从艺术品中感受不到爱,那么只能说明这件作品是很失败的。”那么对于这位文艺中年大叔来说,婚姻是否为爱情的坟墓,他这样答道,“年少轻狂时或许更容易头脑发热地沉溺感情中。而随着年龄渐长,人们就能越来越理性地看待爱情。婚姻需要理解和妥协,但这不意味着爱情会因此被埋葬。如果是这样,你不如就离婚吧。”他向我们坦承,在欧洲,克罗地亚人在婚姻家庭观上是依然非常传统的,比如也看重门当户对,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适婚年龄结婚,生子,“归根结底,结婚才是恋人最想要达成的状态。”而对于这对最终没有达成“最想要状态”的前恋人来说,这段感情留下的最大纪念莫过于共同经营8年的失恋博物馆项目。这个如今就像是二人亲生孩子一样的项目,源于当年分手时的一句玩笑。年,在决定分手的那个夜晚,他们共同处理了许多两人恋爱时的遗留物。冰箱、电视之类的大家伙很容易分,但遇到诸如徽章、围巾、烟灰缸、马克杯等小物件时,两人却犯了难。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每一个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是他们这段恋爱中的一个个珍贵的印记,就这么处理了实在可惜。他们开玩笑说,要是有个像博物馆一样的地方,能保存感情的回忆该多好,“因为我们有过这样的经历。失恋的感觉非常强烈,情绪上的爆发一定会毁掉这段关系中某些值得纪念的回忆,因此开一家失恋博物馆看起来是更好的选择。”“即使爱情逝去,留下的共同所有物仍是生命中那个特定阶段的纪念,它们背后的回忆是过去时光的无声见证,就像一台时光机,带人回到从前,唤醒往事的记忆。”德拉赞这样解释保留爱情信物的意义,“这些信物提醒我们,那时候爱情的感觉是多么动人和强烈,光是想到那个人都会很开心。当爱情消散时,它们仍然会勾起回忆,所以最好别把它们放在视线之内。等到时间抹平伤痛,才能准备好面对这些爱情的遗存。”按照两人的设想,如果有这样一家博物馆,既能保存回忆,也能让人摆脱前事,尽快走出过去。更重要的是,他们希望对于观展者来说,这是一座能够讲故事的博物馆,讲那些关于爱情的故事,“我们想借助这些物品向人们讲述捐赠者自己写的故事,让人感受到爱情的共鸣,于是当天就把这想法打进电脑里了。”
有关爱情的一切话题
由于在当时这是一个前景不明朗的私人项目,导致初始阶段资金迟迟不能到位,这份博物馆的最初企划在欧琳卡的电脑里一躺就是三年。其间,两人的亲友们陆续听说了这一创意,评价几乎呈两极:多数人都觉得很好奇,并且有兴趣捐赠一些他们的爱情信物;而另一边厢,部分人则非常担心这个冒险的项目是否能成功。直到年,德拉赞和欧琳卡终于能将这份企划付诸实践。作为当年第41届萨格勒布艺术沙龙的一部分,失恋博物馆首次展览在位于克罗地亚艺术与科学学院的Glyptotheque艺廊内的一个废弃船舶集装箱里举行,所有的展品都来自数十个亲朋好友的捐赠。这是一次不过数千人观展的小型展览,但对德拉赞和欧琳卡来说,却是项目进展的一次飞跃,“那是失恋展第一次和大众见面,许多人想要捐东西过来,让我们觉得新鲜且意外,每件新展品都带给我们不同的灵感。媒体的报道也让我们受到了来自其他国家和城市的邀请。”在接下来的四年中,他们不断受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邀请,这场失恋博物展开始在全球19个国家巡回展出。这种不定期巡展为主的模式在年失恋博物馆永久建成后发生了改变。和萨格勒布的其他博物馆不同的是,失恋博物馆每天均对外开放,尤其受到国外游客的喜欢。德拉赞和欧琳卡与3名全职员工、4名学生兼职一起,组成了整个管理团队。“我们俩忙于博物馆日常管理的各个方面,可以说这是我们最主要的职业,精力和热情大多放在这里。”作为萨格勒布的第一家私人博物馆,失恋博物馆的馆址原本是一栋破败不堪的旧楼,孤零零地矗立在圣马可广场的街边。平时爱好室内设计和制作手工家具的德拉赞花了整整一年多时间,一个人亲力亲为,对这座来平米的欧式双层小楼做了翻新设计和装修。走进小楼,右边是一家小而精致的咖啡厅,另一边则是售票处和礼品店,笔直向前走,就来到了展览室。馆内通体素白,摆放着各式展品的白色展示桌沿墙一字排开,每一件展品上方都打着一盏幽黄的照明灯,旁边的墙上贴着一段不足百字的说明,那是物主亲手写的自己的爱情故事。按照两人的策划,整个展览空间因为不同的主题分割出8间展览室:距离,愿望,愤怒,暴怒,悲伤,历史,成人礼,时间和家。每一件有着不同故事的展品按这些主题陈列其中,沿路参观一趟,便直接经历了从恋爱到失恋过程中的全部情绪。
整个失恋博物馆展览空间因为不同的主题分割出8间展览室:距离,愿望,愤怒,暴怒,悲伤,历史,成人礼,时间和家。每一件有着不同故事的展品按这些主题陈列其中,沿路参观一趟,便直接经历了从恋爱到失恋过程中的全部情绪
博物馆第一件收藏的展品,也是目前的人气展品就是承载着两位创始人爱情故事的那只兔子玩偶,“如果你真挚地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人们也会有所认识,前来跟随你的脚步。所以博物馆的第一个展品当然是我们提供的。”这个玩偶就被摆在馆内,共同展览的还有一张德拉赞和这只兔子的合照,背景是德黑兰附近的一片沙漠。“那是我们分手前,我和这只兔子的最后一次旅行。”德拉赞在解说里如此写道。如果说发展之初,失恋博物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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