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药店
您现在的位置: 萨格勒布  >> 萨格勒布资源 >> 正文 >> 正文

美成美文卢芹斋的巴黎红楼美国弗利

来源:萨格勒布 时间:2018/1/25

DaisyYiyouWang(王伊悠)

译者:澄怀

卢芹斋(C.T.Loo,全名LooChing-Tsai,公元一八八〇~一九五七年)的生平和职业生涯构成了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国艺术收藏史的主要篇章。二〇一〇年,卢芹斋在巴黎的小女儿卢兰宁(JanineLooPierre-Emmanuel)将五十二张家族照片作为档案捐赠给美国弗利尔与赛克勒美术馆,为中国古代艺术品在中国、欧洲和美国之间错综复杂的流传史提供了新的研究资料。其中二十一张照片为卢芹斋的巴黎“古董行”——即著名的“红楼”内、外景的原始记录,有八张拍摄于一九二八年古董行首次开放时。除见证这栋建筑昔日的辉煌外,从这些照片中我们还可以辨认出一些重要收藏家及博物馆的雕塑、青铜器和壁画藏品,包括赛克勒先生(ArthurM.Sackler,公元一九一三~一九八七年)、弗利尔美术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宾夕法尼亚大学考古学与人类学博物馆和吉美博物馆。另外一些关于卢芹斋个人及其家庭的照片,则为其在二十世纪初至五十年代的社交圈和个人生活提供了一瞥。

谁也不曾料到,这位出身卑微的中国人日后将成为一位取得巨大成功的艺术商人,以及当时最富有的海外华人之一〔图一〕。卢芹斋二十岁左右来到巴黎,在开设于一九〇二年的古玩店通运公司任职。六年后他在泰布街(RuedeTaitbout)三十四号开设了另一家古玩公司,取名“来远”,其客户包括当时欧洲的社会名流和博学之士,如亚洲艺术商人马塞尔·宾(MarcelBing,公元一八七五~一九二〇年)、法国北方铁路公司的中国玉器收藏家吉斯勒(G.Gieseler)和英国的中国艺术收藏家尤莫夫普洛斯(GeorgeA.Eumorfopoulos,公元一八六三~一九三九年)等。一九一五年,卢芹斋将其业务扩展至美国,由此建立起一张以巴黎、纽约、上海和北京为中心的全球古玩网。在繁忙商务之外的个人生活方面,卢氏娶法国女子玛丽·罗斯·富尔尼(MarieRoseFournis)为妻,并育有四女。作为卢氏最小的女儿,卢兰宁是四姐妹中唯一对中国艺术感兴趣者,并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后期父亲退休之后接管了他的巴黎古董行〔图二〕。

图一

卢芹斋(右起第三人)与其中国家人合影

约摄于20世纪20年代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1)

图二

卢芹斋(坐者)与其法国家人合影,包括卢兰宁和她的丈夫

约摄于20世纪50年代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2)

卢氏家族的照片记录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卢芹斋商务活动的重要时刻——一九二六至一九二八年间,他请建筑师费尔南·布洛克(FernandBloch)将巴黎库尔赛街(RuedeCourcelles)四十八号一幢普通的旅馆改造成一座五层古董行。一九二八年卢氏正式将业务迁至新址,并拍摄了这些照片。其好友瑞士银行家兼收藏家冯·德·海特(EduardvonderHeydt,公元一八八二~一九六四年)回忆当时的情形说:“他在巴黎泰布街的商店变得拥挤不堪,于是搬到库尔赛街,并为自己建造了一所在意大利可以被称之为宫殿的建筑。”在一排色调淡雅的法式建筑中,这座红色的中式建筑显得尤为引人注目〔图三〕。该建筑体现了中国元素与欧洲风格的奇妙融合,正如艺术史家喜龙仁(OsvaldSirén,公元一八七九~一九六六年)观察到的:“这座建筑被称为中国楼阁,但实际上其风格更多源自欧洲而非中国。它保留了一些中国建筑元素,如红墙、碧瓦、飞檐和饰有类似雷纹的栏杆。”

图三

卢芹斋巴黎古董行“红楼”外观

作者摄,年

当其装修豪华的古董行于一九二八年首次开放之时,以善于展示艺术品和品位精致而知名的卢芹斋,就以其百科全书式的中国艺术收藏筹划了一场具有戏剧性、仿原状陈列的展览。建筑入口处的木门饰有精致商务透雕纹饰,据说来自中国王府。步入此门,即可看到由圆形月洞门隔开的两进房间〔图四〕,天花板浮雕以汉代画像石为灵感而设计制作的动物和人物纹样。月洞门外两侧的大型动物石雕引导人们进入第二进房间,此间棕灰色的墙面上嵌有数幅壁画。左墙面为两幅五代十世纪中期的壁画,其中一幅描绘两身衣饰华美、正在焚香的菩萨,有学者赞其为最精美的中国壁画之一,另一幅为莲座之上的观音坐像。这两幅壁画后来都被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收藏。正对月洞门的墙壁嵌有两身菩萨坐像壁画。右墙壁画描绘的可能是梁武帝(公元四六四~五四九年)舍身出家之场景,图中他正接受剃度。一九四八年,卢氏将此幅壁画捐赠给吉美博物馆。月洞门两侧亦有描绘守卫形象的壁画〔图五〕。

图四

古董行一楼的造像碑和壁画

摄于年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4)

图五

卢兰宁身着结婚礼服靠在古董行一楼月洞门边

摄于年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6)

该房间的中部立有一座东魏(公元五三五~五五〇年)大型造像碑,它制作于公元五三三至五四三年,雕刻有精致的佛教神祇和供养人像,并有长篇铭文。一九二八年在卢芹斋巴黎古董行展出之时,此碑顶部的一部分已遗失,碑身下部有一条斜向裂痕,原有碑座亦不存(见图四)。之后它被运往美国,一九二九年被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一年之后,大都会收藏了它的长方形碑座,而半个多世纪后,该馆又从一位捐赠人处收入遗失的部分碑首,碑顶部中央的坐佛像得以拼合完整。但大都会博物馆收入的碑座是否为其原座仍然存疑,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该造像碑及其碑座于二十世纪早期在中国同时出现,此幅一九二八年的照片中却不见碑座与碑顶的踪迹。

古董行地下室呈八边形,用于陈列石雕像,其室内设计仿佛教石窟寺〔图六〕。其中浮雕莲花与四飞天的天花装饰完全仿制开凿于东魏的山西天龙山二号窟〔图七〕,而壁龛的设计很有可能借鉴了北魏的云冈石窟。一些墙板是活动的,里面有暗橱。冯·德·海特说:“与大多数中国商人一样,卢芹斋不会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给每一位客人看,除非他相信对方真正理解中国艺术。”一九三〇年十一月,卢芹斋在古董行里接待了小洛克菲勒夫妇(JohnD.Rockefeller,Jr.andAbbyAldrichRockefeller),并允许他们将一件铜壶和一面铜镜带至其巴黎的旅馆中(两件器物的出价分别为五万美元和七千美元),以在周末观摩研习。

图六

古董行地下室中国石雕展厅

摄于年前后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8)

图七

古董行地下室天花装饰之飞天、云朵和莲花

作者摄,年

从图六所示拍摄于一九二八年前后的古董行地下室照片中,可以看到一件雕刻有精美人物、动物和植物纹样的唐代墓葬石刻、一件六世纪的一佛二菩萨造像碑,以及拐角处一尊合掌而立的六世纪辟支佛像。该辟支佛像与其他来自河北响堂山石窟的一组造像一起,第一次发表于一九一四年的《伯灵顿杂志》(BurlingtonMagazine)。根据卢芹斋的说法,这组造像于一九一〇年前后被带离原址,之后运往巴黎。与图四中的造像碑一样,一九二八年左右在卢芹斋的巴黎画廊展出之后不久,该辟支佛像被送往美国,并出现在一九二九年底特律美术馆举办的中国艺术展中,同年为该馆所藏。

乘坐“上海快车”电梯到顶层,参观者会在主厅里看到另外一场大型的中国石雕展览〔图八〕,两个侧厅里则陈列着印度和东南亚雕塑。主厅正中摆放着一件雕刻精美的唐代小型石棺〔图九〕,一九四〇年被出售给冯·德·海特,之后借展至纽约的布法罗科技博物馆,现为弗利尔美术馆藏品。展厅中部尽头持金刚杵唐代力士雕像出现在一九三六年卢氏纽约古董行的展览中,而左角来自响堂山的六世纪菩萨头像在一九五一年由卢氏捐赠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图八

古董行顶层(五楼)中国雕塑厅

摄于年前后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10)

图九

小型石棺

唐代

石灰岩

长48.5厘米,宽21.8厘米,高32.7厘米

美国史密森博物学院国家自然史博物馆转让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F.33a-b)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11)

古董行四楼展出古代青铜器、家具、织物和陶瓷〔图十〕,其中商代青铜瓿〔图十一、十二〕、青铜尊和西周青铜簋均属晚清官员刘坤一(公元一八三〇~一九〇二年)旧藏,并发表于一九二四年《卢芹斋藏中国古代青铜器》图录中。该图录由中国金石学者褚德彝(公元一八七一~一九四二年)和法国汉学家伯希和(PaulPelliot,公元一八七八~一九四五年)联合编撰,并用英法文印刷,十分引人注目。这是卢芹斋首次将中国传统青铜器赏鉴方法介绍到西方。

图十

古董行四楼展出的中国青铜器、屏风和地毯

摄于年前后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12)

图十一

青铜瓿

商代晚期

高60厘米,口径30.2厘米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13)

图十二

卢芹斋向客人介绍青铜瓿

约摄于20世纪20年代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14)

卢芹斋古董行的二楼装饰得尤为精致,其装修本身即堪称一件“艺术品”〔图十三、十四〕,不禁让人联想起詹姆斯·惠斯勒(JamesMcNeillWhistler,公元一八三四~一九〇三年)的孔雀屋。其中在皮革上绘制的天花装饰彩画是在卢氏中国专门定制的。墙面上装饰着雕刻、贴金、彩绘、或镶嵌的明清木板,让人想到装饰有中国款彩屏风板的欧洲古代宫殿。正如喜龙仁在一九二八年所见到的那样,“它们组成墙面装饰或用来陈设陶瓷器的相连的橱柜。统一的黑色或棕红色调、螺钿和漆画的人物及花卉纹样,确实为室内营造了一种低调而奢华精致的氛围”。从右侧窗户进来的阳光,更给精美的室内及其间陈设的物品带来了戏剧性的效果。

图十三

古董行二楼装饰有漆绘贴金木壁板和彩绘天花的房间

摄于年前后

(图片采自DaisyYiyouWang,p.,fig.15)

图十四

古董行二楼室内今景

作者摄,年

巴黎“红楼”的改造工程浩大、费时费力且造价高昂,这一工程集中体现了卢芹斋事业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兴旺,以及他艺术品交易活动的广度和重心。在小洛克菲勒等主要收藏家依然热衷于收藏中国明清瓷器时,卢芹斋将中国古代青铜器、玉器、石雕和壁画介绍给欧美收藏界,因此在西方出名。二十世纪初十年代中期,卢芹斋以三百二十法郎(当时折合六十四美元)的价格将一件中国古代玉器卖给法国收藏家吉斯勒,而同时期一件三彩瓷器的价格可达两万三千至五万美元。从其巴黎古董行的这组照片中可以看出,尽管没有放弃陶瓷交易,卢芹斋已将主要目光锁定在美国博物馆日益增长的、对于重量级大型艺术品的兴趣上。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远东艺术部主任普爱伦(AlanPriest,公元一八九八~一九六九年)在一九二八年在推荐博物馆收藏大型东魏造像碑的陈述中指出:“我希望建立一个能够与这座宏伟博物馆及其所在的大都会相匹配的收藏。我们当然需要小型物件,但我们更需要在大体量和制作精美的物品……”一九二六年,宾夕法尼亚大学考古学与人类学博物馆以七万美元的价格从卢芹斋手中购入一组壁画。次年,卢芹斋又给该馆提供了另外一组共二十三幅壁画,报价达八万美元。

在卢芹斋进行中国艺术品交易的复杂国际关系网中,“红楼”不仅是展示空间和库房,它还是卢氏在中国、法国和美国之间平衡与调动资源的大本营。其中一些石雕艺术品,如一九二八年在其巴黎古董行中出现的石棺(见图九),并没有被很快卖掉,十年后又出现在卢氏纽约古董行的“中国石雕展”中。

巴黎古董行的主要货源是中国。凭借对古物交易的层层控制以及在中国的巨大网络,卢氏的北京和上海分店得以获取和分配一流的中国艺术品。在一张拍摄于一九二八年前后的照片中,巴黎古董行的入口处可看见“卢吴公司”的招牌,说明该画古董行是一家由卢芹斋与上海本地商人吴启周(约生于一八七七年)联合经营的企业。根据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一九三〇年的调查可知,卢氏的合作伙伴吴启周与叶叔重(约生于一九〇四年)——另一位上海本地商人,在上海交通路七十号开设了一家禹贡古玩店,每月营业额为十万元。

卢芹斋在中国收集的部分物品会经历一场环球旅行:经由西伯利亚铁路直接运往法国需要大约十天至两周,然后继续经铁路运送到法国的港口城市勒阿弗尔(LeHavre),再从此处经海路运往纽约——而这又需要五至七天。

卢芹斋巴黎古董行中壁画的辗转,尤其能体现出其经手物品的复杂经历。一九二三年逗留北京期间,他得到了在河南和山西交界处一间废弃寺庙里发现壁画的消息,之后这组壁画为其所得并被运往巴黎,出现在其古董行的墙面(见图四)。它们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仍然保留在古董行的壁面,很可能在二战期间还在那里,而当时因为战火的关系卢芹斋不得不将墙面装饰壁板以及藏品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当他一九四六年重返法国,巴黎古董行一片萧条,于是他决定将这组壁画运到美国。一九四九年,部分壁画出现在卢氏纽约古董行的展览中,并发表于《中国北宋壁画》图录。

除为了解卢芹斋生平提供新视角外,这组照片还可以引发我们对于“红楼”在中国艺术的传播与接受过程中所扮演角色的思考。对于卢芹斋而言,它不仅仅是一个经营生意的店面,还是一个进行中法文化交流的中心:“我只是想建造一座漂亮的中国式建筑。能够以一些令人愉悦之物在这里代表中国,我觉得很骄傲。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花费如此多的财力”。“红楼”的文化外交使命背后暗含着卢芹斋与中国的政治联系。早在二十世纪初期,卢芹斋所在通运公司的合伙人即为金融巨富、后来成为国民政府元老之一的张静江。通运公司部分盈利所得用于资助孙中山(孙逸仙,公元一八六六~一九二五年)的革命事业,而正是在孙中山的领导下中华民国建立。靠着这一高层的关系,尽管有对出口古物的限制,卢芹斋得以在民国时期(公元一九一二~一九四九年)从中国出口古物。他也很清楚国人将其视为导致中国艺术珍宝流失的民族罪人——其中一些就在其巴黎古董行中。在一九四九年《中国北宋壁画》图录的前言中,卢芹斋写到:“如果有同胞们认为将壁画运出中国是我们国家的损失,我相信当得知这些壁画会在一个友好的国家得到安全而永久的保存之时,他们亦会感到欣慰。”卢暗示自己并没有直接参与在被毁寺院中对壁画的获取,而如果它们留在原处,则很有可能在之后的动荡岁月中损毁无存。他又进一步声称:“艺术无国界,应该让全世界的人民共享。”为此,他在其职业生涯的晚年将之前陈列在巴黎古董行的许多壁画捐赠给欧美博物馆。

卢芹斋一九五七年病逝,之后其收藏亦逐渐流散。虽然今天人们可参观新翻修的“红楼”——巴黎城中这座特别的历史建筑,但是卢氏家族的这组照片能让我们管窥其原貌,以及中国艺术品环球旅程中的短暂瞬间。

(谨以此文纪念卢兰宁JanineLooPierre-Emmanuel女士,其慷慨捐赠为全球学者的研究提供了便利。特别感谢DavidHogge、DorotaChudzicka、J.KeithWilson、BethDuley、JenniRodda、MicheleHiltzik、AlexPezzati和JacquelinevonHammerstein-Loxten,在这几年的研究里对笔者的慷慨支持和指导。)(除图三、九、十六外,本文所有图片均采自DaisyYiyouWang,“PAPA’SPAGODAINPARIS:TheGiftoftheC.T.LooFamilyPhotographstotheFreerandSacklerGalleries”,ORIENTATIONS,March,p.~44.

——摘自《卢芹斋的巴黎红楼:美国弗利尔与赛克勒美术馆藏卢氏家族档案》(原刊于ORIENTATIONS英文版年3月期“PAPA’SPAGODAINPARIS:TheGiftoftheC.T.LooFamilyPhotographstotheFreerandSacklerGalleries”,作者:王伊悠,译者:澄怀),载《美成在久》年1月,双月刊,总第9期,第50~63页。

《美成在久》学习交流平台!

※点击右上角

※点击右上角将喜欢的文章或

赞赏

长按







































北京医治白癜风医院
白癜风论坛

转载请注明:http://www.wangguoqiangq.com/sglbzy/1467.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