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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呼唤与救赎我的叔叔于勒的ld

来源:萨格勒布 时间:202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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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泊桑的小说《我的叔叔于勒》选入统编教材多年,但大规模的删改严重影响了原文的艺术性和思想性,也影响了人们的解读。本文回归原位,依据作品的语言文字,以“呼唤与救赎”为主题,从在写作胚胎的对照中、在漫画式夸张对比中、在打出常规的对比中、在特殊视角的渲染中四方面展开论述,从写作思维的角度进行解读,讲述了对金钱社会扭曲人性的批判,更有着对人性、人情的揭示、反思和对人性的呼唤与救赎,也表现出了作家的伟大和作品的伟大。

人性的呼唤与救赎

——《我的叔叔于勒》的“非构思”解读

王清

莫泊桑是一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的短篇小说《我的叔叔于勒》(下称《我》文)发表于年的《高卢人日报》,后于上个世纪60年代被选入中国语文教材。半个多世纪以来,人们尝试着从文章学、文艺学、叙事学甚至哲学主体间性的角度对其进行解读,相关的解读文献的数量不可谓不多,解读成果不可谓不丰硕。然而,在许多问题上依然存在着重大争议。如《我》文的主题究竟是“人与金钱的关系”,是“生活无奈与无限的悲悯”,还是对“人性”的思考,抑或是兼而有之?《我》文的主人公究竟是谁?《我》文中究竟有没有对菲利普夫妇的同情?《我》文是不是采用了儿童视角?等等。

造成这些问题争议的原因固然有很多,如文艺批评与教学性文本解读的差异,解读理论的差异,思想立场的差异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不容忽视,那就是《我》文选入教材时,编者对其进行了较大幅度的删改。

删改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

1.删除了开头和结尾部分。

2.大量删除了菲利普夫妇的生活细节。

3.删除了“我”(童年若瑟夫)对菲利普夫妇和于勒表示同情的内容。

如此大幅度的删改,必然会对原作的思想性、艺术性产生极大的影响,由此产生的解读结构、解读过程及解读结论的差异,严格说来,已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学术争鸣了。再加上,一些文献在解读《我》文时,有一种脱离具体语言文字的倾向,尤其在文本空白处,用一种近于思辨的、联想的,甚至是自由补充式的方式进行解读,这便不可避免地使得解读的随意性增加,解读的信度遭到不同程度的质疑。

因此,要想解读好《我》文,除常规的路径、策略、方法外,有一点十分重要,那就是必须回归原文,必须依据作品具体的语言文字,从写作思维的角度进行解读。这样,无论是为了贴近作者原意、作品本义,还是为了创造性的演绎,由于有了依据,解读便有了边界,解读的结论才能更加深入而可信。

一、呼唤与救赎:在写作胚胎的对照中

写作胚胎是一篇文章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它决定着这篇文章的叙事基调和思想情感走向,所以,要解读好一篇文章最好从写作胚胎开始。

那么,《我》文的“写作胚胎”是否如主流解读所说的那样,把叙事基调定在对金钱社会里人性扭曲的批判上,定在对菲利普夫妇的势利、自私、贪婪、冷酷的批判上?

1.解读课文的“写作胚胎”

《我》文被选入教材之后,编者进行了大幅度的删改,原文的开头被删除了。(为了避免引起误会,这里把选入教材删改后的《我》文称“课文”,没有删改的《我》文称“原文”,下同。)这样,原文的第二自然段(有的译文为第三自然段),即课文的第一自然段便成了《我》文的“写作胚胎”。

我小时候,家在勒阿弗尔,并不是有钱的人家,也就是刚刚够生活罢了。我父亲做着事,很晚才从办公室回来,挣的钱不多。我有两个姐姐。(课文第一自然段)

这段话中共有三句话,从三个方面渲染了童年若瑟夫家很穷。其中,“渲染二”和“渲染三”比较好理解。“渲染二”是从父亲工作时间很长,但是挣的钱却不多,来渲染菲利普一家的贫穷;而“渲染三”,则是从人口多负担重的角度渲染菲利普一家的贫穷。话语间透着同情。而“渲染一”可能要复杂一些,需要仔细品析。

“渲染一”即“写作胚胎”的第一句话,总体渲染了“我”家小时候很穷。其中,“并”这个词最有意味,需要仔细解读。“并”字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副词,似乎没什么深文大义。其实,不然。我们不妨把“写作胚胎”的第一句话跟另外两位翻译家的译文进行对照,或许能从中看出些许的端倪。

我们家住在勒阿弗尔,没有什么钱,只是勉勉强强凑合着过日子。(谢红译)

我家原籍勒阿弗尔,家境不富裕,紧巴巴地过着小日子。(柳鸣九译)

“译文一”中的“没有什么钱”和“译文二”中的“家境不富裕”都是用的否定句向读者陈述一个事实,然而,课文中的“并不是有钱的人家”中的“并”字就不一样了。通常“并”字用在否定词前面有加强否定的语气,略带反驳的意思。而“否定”和“反驳”的显然不是自己说的话,因此,像这种在否定词前加“并”字的语句通常都有较强的对话、交流的意味。那么,课文第一句为什么要通过“并”字加强否定语气地告诉读者菲利普一家很穷呢?它略带反驳意味地反驳谁呢?

其实,作者在这里并没有真正反驳某个特定的人,所谓的略带反驳意味,更多的是作者在跟读者交流、对话的过程中一种语气上的强调。联系全文我们便明白了,它实际上是在强调菲利普夫妇的势利、自私、贪婪、冷酷并不是天生的,他们的人性之所以被扭曲,也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为环境所逼,被那个金钱社会所逼。所以,这个“并”字,放在全文的视野里,除了含有对菲利普夫妇的批判,对金钱社会的批判,同时,也满含着“我”——若瑟夫和作者的同情。这在“渲染二”“渲染三”中表现得更为明显一些。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谢红的译文和柳鸣九的译文都没有采用这种有着强烈对话意味的“并”字,《我》文入选教材之后,编辑为什么要特意加上呢?教材编辑想透过这个词跟谁对话呢?

在这里,作者除了在跟普通读者进行对话、交流外,还有在文本间和特殊对象进行对话、交流的意图。我们知道,《我》文是一篇法国小说,入选中国语教材时必须要翻译成中文。但是,不同的翻译家对原文的理解不一样,翻译的译文也不一样。教材编辑使用一种跟别人不同的翻译,这显然是教材编辑在跟其他译者对话:他们跟别的译者对《我》文有着不同的理解。再者是在跟师生对话,教材编辑用“并”字提醒师生,对“菲利普”夫妇不能随意地贴标签,要看到问题的本质。

这就是说,从课文的“写作胚胎”来看,并不能简单地把《我》文定位为对金钱社会里人性扭曲的批判,或定位为对菲利普夫妇的势利、自私、贪婪、冷酷的批判。事实上,《我》文是作者与读者的一种特殊的对话、交流,在对话、交流中既有对金钱社会扭曲人性以及对菲利普夫妇的批判,也满含着“我”和作者的同情。不过,就课文的“写作胚胎”来看,也仅限于此,很难再向前走一步了。

2.解读原文的“写作胚胎”

我们再来看原文的“写作胚胎”。

有一天,我们碰见一个白胡子穷老头在向人乞讨,和我同行的朋友约瑟夫·达弗朗什竟·给了他一个五法朗的银币。我见此大感诧异,于是,他便向我解释说:“这个可怜的老头,使我想起了一件往事。这些年来,它一直叫我念念难忘。我且说给你听听吧。”(柳鸣九译本的第一自然段)

这是原文的开头部分,是原文的“写作胚胎”。“写作胚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一篇文章的叙事基调和思想情感的走向,然而,就是如此重要的内容在选入教材时竟然被删除了。这便不可避免地严重影响了《我》文的艺术性和思想性。极端一点,甚至可以说,原文与课文几乎就是两篇不同的文章。因为这样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叙述视角的改变

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我》文的叙述视角是儿童视角。其实,这一说法并不完全准确。从原文的“写作胚胎”来看。首先是“我”的视角,这里的“我”是指成年若瑟夫的同伴。原文讲述的是“我”讲若瑟夫的故事。这是基于若瑟夫同伴的第一人称叙事;然后,是成年若瑟夫的视角,是若瑟夫讲述的自己的故事,也是第一人称叙事。所不同的是,这时的第一人称变成了成年若瑟夫;接着,才是儿童若瑟夫的视角,即选入教材的部分,讲述的是“我”——童年若瑟夫小时候的故事;最后,原文的结尾(选入教材时已经被删除)又回到了成年若瑟夫的视角。

视角的改变,会在不同程度上引起文章思想、情感的改变,甚至会引起主人公的改变。事实上,正因为原文从成人若瑟夫的反思开始,到成人若瑟夫的反思结束,而且贯穿文章主体的都是基于成人若瑟夫视角的儿童感知,于是,便有不少学人认为《我》文的主人公并不是于勒,也不是菲利普夫妇,而是若瑟夫。但是如果从删改后的课文来看,是很难把“我”——童年若瑟夫当成全文的主人公的。

(2)情感基调的改变

如果说课文是作者与读者的一种特殊的对话、交流,在对话、交流中既有对金钱社会扭曲人性以及菲利普夫妇的批判,也满含着“我”和作者的同情的话,那么,原文中的情感基调又是什么呢?我们先来看两个关键词:

关键词一:竟

“竟”是居然,出乎意料的意思。成年若瑟夫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我”出乎意料,大感诧异呢?表面看来,是因为“我”的朋友若瑟夫给一个穷苦的白胡子老乞丐一个五法朗的银币。然而,这只是事实表象,真正让“我”大感诧异的,其实另有原因,只是我们还不能确定罢了。或许是若瑟夫施舍的五法郎太多,或许是若瑟夫施舍的对象是一个穷苦的白胡子老乞丐,抑或是在十九世纪末期的法国的金钱社会里,已经成年的充分意识到金钱作用的若瑟夫,还会对乞丐施舍。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若瑟夫的施舍行为激起了“我”内在情感的剧烈的振荡,也引领着读者走向更深层次的思考。

关键词二:可怜

如果说,课文中的“写作胚胎”含有对菲利普夫妇的同情,那么原文中表现出的同情与悲悯,则更多的倾向于像白胡子老乞丐一样的穷苦人。这其中,自然包括于勒。于勒在以往的解读中形象并不佳。无论是菲利普夫妇眼中的于勒,还是真实层面的于勒,都是劣迹斑斑。然而,在若瑟夫眼里,像于勒一样的老人都是可怜人,都是值得同情的人。

这样一来,《我》文的悲悯情怀就不仅仅局限于菲利普夫妇,更多的是倾向于像于勒一样的穷苦的底层小人物。而这,在主流解读中是有所缺失的。

(3)文章主题的改变

当下,人们大都把《我》文主题落在对金钱社会扭曲人性的批判上,落在对菲利普夫妇的势利、自私、贪婪、冷酷的批判上。其实,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对大量删改后的课文及课文的“写作胚胎”进行解读的结果。但是,如果从原文及原文的“写作胚胎”来解读的话,会发生一些显著的变化。至少,会在主流解读的基础上再向前走一步。

我们注意到原文“写作胚胎”中有一句话,柳鸣九译为“这个可怜的老头,使我想起了一件往事。这些年来,它一直叫我念念难忘”,谢红译为“这个可怜的人使我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总是缠绕在我脑海里的事情”。在这两句话中有两个词——“念念难忘”和“缠绕”很有意味。一般来说,一件让人念念难忘的事一定是不一般的事情,一种让人缠绕于心的情感也一定是很不一般的情感。那么,究竟是什么事让成年若瑟夫“念念难忘”?究竟是什么情结、情感或是愧疚,竟然历经数十年之久还一直“缠绕”在若瑟夫的脑海里,而烦扰不休呢?要知道几十年的“缠绕”,无论对谁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极大的折磨。

按照当下主流解读,我们是否可以认为是金钱社会对人性的扭曲“缠绕”着、折磨着若瑟夫?或是菲利普夫妇的势利、自私、贪婪、冷酷“缠绕”着、折磨着若瑟夫?显然都不是。因为那是别人的过错,社会的过错,他无需自责、愧疚。而且,金钱社会并没有扭曲童年若瑟夫的人性,也没有扭曲成年若瑟夫的人性,若瑟夫不势利、自私,也不贪婪和冷酷,那么,究竟是什么折磨着若瑟夫呢?

我们再来看被教材编辑删除的结尾: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父亲的这位老弟。您以后还会见到我拿出五法郎的银币施舍给流浪汉,为什么呢?原因就在这个故事里。(选自柳鸣九译本的最后两个自然段)

通读全文可知,这里的“再也没有”表示“我”——成年若瑟夫想见叔叔却没有见到的意思。这个“再”字满含着成年若瑟夫在叔叔最艰难的时候没有勇敢相认,没有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与支持的遗憾与愧疚之情,尽管当时他并没有这个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愧疚之情越来越深,越来越紧地缠绕在成年若瑟夫的心里。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也是为了救赎自己的人性与灵魂,成年之后,他只要看到像叔叔一样的流浪汉,都施舍五法郎给他。而且,这样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以至将来。然而,对贫苦人的悲悯与同情,在那个金钱社会早已消失了。所以,作者写作此文,除了批判金钱社会对人性的扭曲,批判菲利普夫妇的势利、自私、贪婪、冷酷,更是通过成年若瑟夫的反思,来呼唤与救赎人性。这样,便使得《我》文的主题在传统主流解读的基础上向前走了一步。

二、呼唤与救赎:在漫画式夸张对比中

尽管“写作胚胎”对全文的叙事基调和叙事情感、思想的确定有一种较强的规约性与预设性。但是要实现这样的规约与预设,还需要作者运用渲染思维和对比思维在细节描写中进行强化、明晰才行。然而,遗憾的是,《我》文选入教材之后,被大量删改了,尤其是菲利普夫妇的生活细节和童年若瑟夫表示同情的言语被删除了千字之多,这便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菲利普夫妇的形象,也改变了小说的主题走向。因此,要想深刻地解读《我》文,首先要做的便是恢复原文中的细节描写。

1.窘迫家境的渲染

(1)课文对窘迫家境的渲染

课文中部分保留了对菲利普窘迫家境的渲染:

我母亲对我们的拮据生活感到非常痛苦。那时家里样样都要节省,有人请吃饭是从来不敢答应的,以免回请;买日用品也是常常买减价的,买拍卖的底货;姐姐的长袍是自己做的,买十五个铜子一米的花边,常常要在价钱上计较半天。(课文第二自然段)

表面看来,这段话里从“不敢答应请吃饭”“买底货”“自己做长袍,为买花边讨价还价”三个方面渲染了菲利普家境的窘迫,实际上是通过样样要节省来渲染极度的拮据生活给“我”(童年若瑟夫)的母亲——克拉丽丝造成的痛苦。只是,痛苦的生活从来都具有两面性。它既可以成为一所学校,使人在苦难中锤炼、成长;也可以成为一座地狱,在痛苦中毁灭人,使善良的人性泯灭。从全文看来,课文主要表现的是后者。《我》文的“金钱社会扭曲人性”这一主题大概便是由此而生发的吧。

(2)原文对窘迫家境的渲染

不过,原文有较大的不同。尤其是下面被删除的细节,更能看出一些别样的端倪来。

我的母亲常常为我们的生活过得如此拮据而苦恼不堪,常常对她的丈夫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常常语带讥讽地责备他。往往在这种时候,这个可怜的人就会做出一个令人痛心的手势。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张开手在脑门上揩揩,似乎想要揩去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那样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我能感觉得到。(选自谢红译文)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父亲之所以被责备,之所以有这样一个手势,是因为家庭生活十分的拮据。渲染父亲在被责备时的尴尬、无奈与痛苦,实际上,便是渲染整个家庭的尴尬、无奈与痛苦。在这一点上,跟原文通过样样要节省来渲染极度的拮据生活给“我”(童年若瑟夫)的母亲——克拉丽丝造成的痛苦,是相通的。不同的是,在这个渲染里多了“可怜的人”和“令人痛心”等词语。它显然进一步表达了童年若瑟夫对父亲的同情。这在柳鸣九的译文里表现得更为明显:

碰到这种情况,我可怜的父亲总有一个习惯的动作,张开手掌去摸摸额头,似乎要抹去一滴其实并不存在的汗水,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每当见他这样,我就感到心酸,我觉得他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

如果说谢红的译文只是从感同身受的角度来表达了童年若瑟夫对父亲痛苦心理的同情的话,那么,柳鸣九的译文则直接从童年若瑟夫自身的情感——“我就感到心酸”,来强烈表达了对父亲的同情。

这样,从课文与原文对照来看,这一处的细节描写不但表达了童年若瑟夫的家境困窘,还通过样样都要节省表达了母亲因为拮据的生活感到痛苦,而原文更是通过父亲因为尴尬、无奈与痛苦而做出的一个掩饰性的揩汗的动作表达了童年若瑟夫对父母的深深的同情。而这,在许多解读文献里常常是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2.追逐上流的渲染

课文第三自然段中说:“可是每星期日,我们都要衣冠整齐地到海边栈桥上去散步。”究竟是怎样“衣冠整齐”地到栈桥上去散步,却被教材编辑删除了。然而,这是几段极为重要的话。删除之后,不但减损了《我》文的艺术性,而且也不可避免地影响了《我》文的思想性。

渲染一:

我的父亲穿着他常穿的那件礼服,戴着大礼帽和手套;我的母亲打扮得像一艘挂满节日彩旗的海船,挽着我父亲的胳膊;我的两个姐姐总是最先做好准备,迫不及待地等待出发,但是最后一分钟总会发现,一家之主的那件礼服上有块污迹忘了揩去,得赶紧用破布蘸上汽油把它揩掉。(选自谢红的译文,已被删除)

“渲染一”中有四处分渲染。分别从“父亲的穿着”“母亲的打扮和动作”“姐姐的迫不及待”以及“用破布揩掉父亲礼服上的污迹”四个方面渲染了菲利普家刻意追逐上流生活的情状,充满了滑稽讽刺的意味。

本来去外出散步是件很是悠闲的事情,并不是出席正式场合,不需要着正装,但是他们一家却煞有介事地正装出行,这是很夸张的。当然,也有可能,对于法国上流社会来讲,散步或许也是正式场合。但不管怎么说,正式场合总是比较少的,穿正装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这就是说,正装通常不会是“常穿”的衣服。但是父亲竟然“常穿”,这一方面说明菲利普家很穷——或许只有这一套正装,另一方面又巧妙暗示了他所穿的所谓的“礼服”,其实就是类似于孔乙己的长衫罢了。关键是这样的礼服竟然还有污迹,还要用“破布蘸上汽油把它揩掉”,讽刺意味跃然纸上。母亲本也应该穿正装,可是她却“打扮得像一艘挂满节日彩旗的海船”,如此不伦不类,竟然还故作风雅地挽着父亲的胳膊,要知道她平时是那样的尖酸刻薄。两者一对比,母亲的形象立马呈现出一种漫画式的幽默夸张形态,颇具讽刺意味。而“我的两个姐姐总是最先做好准备,迫不及待地等待出发”,也不是闲闲的一笔,它巧妙地暗示,父母的这种虚伪、滑稽地追求上流生活的心理与行为,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下一代。于是,在悄无声息中,作者便把幽默讽刺的笔调从菲利普夫妇延伸到下一代,继而颇具象征性地延伸到当时整个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法国社会。

渲染二:

我的父亲,脑袋上顶·着个大礼帽,只穿着礼服背心,露出两只衬衫袖子,等着这件活儿完成;我的母亲,则脱下手套——因为怕弄脏了,戴上她的近视眼镜,抓紧时间把它干完。(选自谢红的译文,已被删除)

这里也有两处分渲染。父亲不是“戴”着而是“顶”着大礼帽,跟“只穿着礼服背心,露出两只衬衫袖子”搭配在一起,这样的渲染已经很夸张,很滑稽了。作者还嫌不够,又来了一个近镜头特写渲染,故意把母亲戴着近视眼镜给父亲揩拭污迹的形态刻画得特别的虔诚,就更具有讽刺意味了。

渲染三:

然后我们就十分隆重地上路了。两个姐姐手挽着手,走在前面。到了结婚年龄的她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到市区露露面。我走在母亲的左边,父亲则始终走在右边。我到现在还记得,每逢星期日去散步时,我可怜的父母总是装出一副庄重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他们挺着笔直的腰杆,硬着两条腿,从容不迫地朝前走,似乎他们的举止可以决定一件重大事情的成败。(选自谢红的译文,已被删除)

这种漫画式的夸张手法、幽默讽刺的笔调在“渲染三”中表现得更为明显。他们的“庄重严肃”“不苟言笑”,他们挺腰硬腿、从容不迫的样子,他们的仿佛决定重大事情的成败的样子等等,像一幅幅漫画,用一种极为夸张的手法渲染了菲利普一家追逐上流生活的滑稽、可笑。

然而,有一句话却把如此严肃的“散步事件”露了底:他们这么做除了因为太过贫穷而向往上流社会的生活外,还因为两个女儿的婚事。他们要趁这个机会让女儿到市区露露面,好把女儿嫁出去。读到这儿,人们这才明白,童年若瑟夫之所以认为他的父母可怜,不仅因为贫困、困窘,因为他们不顾家庭经济条件,而死要面子地向往上流生活,还因为他们家实在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与悲哀。

其实,无论是“窘迫家境”的渲染,还是“追逐上流”的渲染,漫画式的夸张手法、幽默讽刺的笔调,只是外在的表现形式罢了,实质上都是为了表现作者对父母生存不易的深深同情和对他们虚妄地追逐上流生活的悲悯之情,都是为了在“窘迫家境”与“追逐上流”的对比中引起人们深深的反思。因为按照常理,如此贫穷困窘的家庭,是没有能力也似乎没有必要去故作姿态的“散步”,去无比隆重地追逐上流生活的。然而,他们家不但散步了,而且还如此煞有介事。这样,“窘迫家境”便与“追逐上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且家境越是贫穷,便越是跟隆重追逐上流生活形成强烈的对比。对比的力度越大,文本的讽刺意味和对父母的悲悯之情就越是浓厚。讽刺意味和悲悯之情越浓,便越能引起人们的反思:菲利普夫妇家都这么穷了,竟然还如此期盼过上流生活,其中的深层原因是什么?在金钱社会里,人们的人性会走向哪里?又该如何在金钱社会里救赎人性?

三、呼唤与救赎:在打出常规的对比中

通常情况下,人性“潜藏”在人的身上,较为隐秘,在日常生活中被巧妙伪装起来,轻易不能看见。要想看清、认识一个人的人性,继而呼唤美好的人性和救赎人性,就必须把人物和事件打出常规,在“实用价值”与“审美价值”或是“情感价值”的多重错位与对比中,使成人内心世界的秘密和“潜藏的人性”显现出来。

就《我》文而言,如果菲利普全家就这样一直过着拮据的生活,那么,充其量只能表现克拉丽丝的尖酸刻薄,表现菲利普的辛苦、痛苦与尴尬。菲利普夫妇扭曲的人性是很难显现出来的;如果于勒一直待在家乡,也许就只是一个行为不正、混吃等喝的无赖,同样无法表现于勒的人性。就更不用说,在揭示人性的过程中,呼唤与救赎人性了。

《我》文之所以与众不同,就在于通过打发于勒去美洲这一事件,不但把菲利普一家打出了常规,也把于勒打出了常规。于是,金钱社会里的实用价值与情感价值,便在这个非常规的事件中人为的错位了,并在错位后的对比中,把每个人的人性展现得淋漓尽致,从而为《我》文的主题——人性的呼唤与救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在价值对比中呼唤与救赎人性

于勒是作者精心设计的人物形象,由于他的出现,菲利普夫妇的生活才得以打出常规,从而,把金钱社会里平时较为隐秘的实用价值(此处指金钱关系,下同)与情感价值(此指亲情关系,下同)的关系显现了出来。而且,这样的显现是以一种极端的对比关系呈现出来的。

这种对比关系强烈地表现在菲利普夫妇对于勒称呼的变化上。于勒年少时,由于行为不正,糟蹋钱,被称为“坏蛋”“流氓”和“无赖”;当于勒来信表示要赔偿父亲的损失,发财之后回家跟哥哥嫂子一起生活时,于勒又变成了“正直的人”“有良心的人”“有办法的人”“好心的人”;但是当他们发现于勒并没有发财,而是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水手时,又骂他是个“流氓”。许多文献据此认为,《我》文揭露、批判了金钱社会对人性的扭曲。但是,却没有说明,为什么菲利普夫妇对于勒称呼的变化,就必然地表现了金钱社会对人性的扭曲。

其实,这里有一个“实用价值”与“情感价值”的关系问题。通常情况下,过于看重实用价值,必然会削弱情感价值;反之亦然。所以,称呼的变化与对比只是表层性的,其实质是一种基于金钱关系的态度与价值的变化与对比。而且这样的对比度、反差性越大,其实用价值与情感价值的错位与对比便越是强烈;实用价值与情感价值的错位与对比越是强烈,金钱社会对人性的扭曲就会越大,就会被展现得更加深刻,更加淋漓尽致。

除此之外,还有一组对比关系需要引起足够的注意。这组对比便是在提到女婿时,菲利普夫妇说话的语气、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请看课文第46自然段:

我母亲吓了一跳,直望着我说:“你简直是疯了!拿十个铜子给这个人,给这个流氓!”她没再往下说,因为父亲指着女婿对她使了个眼色。

从这一段文字中首先看到的是两组表层对比:

对比一:父亲前后态度的对比

跟船长打听到那个水手就是于勒时,父亲脸色“煞白”“两眼呆直”,回到母亲身边时“神色张皇”,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可是当他感觉到母亲的话有可能被女婿听到时,便对她使眼色让她不要说。这样,内心的“慌张”“紧张”便与表面的“平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对比二:母亲前后态度的对比

当母亲知道童年若瑟夫给于勒十个铜子的小费时,母亲吓了一跳,直接骂童年若瑟夫“简直是疯了”,骂于勒是个“流氓”,但是当父亲用眼色暗示她不要让女婿知道时,她便戛然而止,不再说话了。这样,“痛骂”与“沉默”之间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其实,无论是菲利普内心的“慌张”与表面的“平静”的对比,还是克拉丽丝的“痛骂”与“沉默”的对比,都是表层的,其深层原因是害怕、担心女婿起疑心。要知道,女婿是因为看到了于勒的来信,才下决心娶二女儿的。如果女婿知道于勒并没有发财,而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水手的话,二女儿的婚姻也是保不住了。

这一组对比看起来很不起眼,却有着不可小觑的艺术性和思想性。首先,这是金钱社会对人性的扭曲的又一例证。只不过,从菲利普夫妇的身上延伸到女婿身上罢了。然而,正是因为这一延伸,才使得《我》文有着更广泛、更强烈的批判意味,因为金钱社会对人性的扭曲不仅腐蚀了父辈,还直接腐蚀了儿女这一辈,其象征意义重大。其二,在“实用价值”与“情感价值”的错位与对比中,菲利普夫妇并不是完全没有情感诉求的,只不过,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女,而不是父亲的兄弟——童年若瑟夫的的叔叔罢了。它巧妙地暗示了,尽管金钱关系已经严重扭曲了他们的人性,异化了他们的行为,但是他们的人性并没有完全泯灭。这便为人性的呼唤与救赎提供了可能。然而,需要引起注意的是,被金钱异化了的儿女婚姻又能持续多久呢?这又使得《我》文多了一份悲剧意味。

2.在善恶对比中呼唤与救赎人性

把菲利普夫妇的生活打出常规,不但把他们内心隐秘的“实用价值”与“情感价值”的关系显现了出来,还把于勒打出了常规。只是,人们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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